且自飘零，各安天涯

一剑飘萍

我去了培洞。
     上次报了名没能跟大伙儿一起去，很是遗憾，这周恰好教师节和中秋连着，就想着过去看看。没有大张旗鼓的发帖组织，问了几个好友，都不方便，便自个儿出发了。
     
     坐的是柳州到良寨的直达大巴，没想到还是得花上10个小时。返程的人很多，过道里都坐满了。车上没有空调，开动的时候还挺凉爽，一停下就燥热得不行。没放电影，没播音乐，只有身旁的乘客不时用乡语交谈着，我一句也不懂，只能呆呆的看着窗外飘过的一座又一座山峦。
   
     听说上次去的时候有二十多号人，七八台车，浩浩荡荡，一定很热闹吧？大伙儿在车上有说有笑，想必惬意得多，不管识与不识，一趟车下来，多半便能成为好友。我不大喜欢说话，人多的场合往往会比较安静，不过却很喜欢听朋友们说，嬉笑也好，争论也罢，都能当做种享受。
     
     一路那么长，大伙儿得有多少话可以说啊。最先开口的多半是野鹤，这小子是不管什么场合，什么话题，都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上好长一会儿的。他的口头禅是：“这个问题我是这样看的”“这个问题我觉得是这样子的”尾音会拉得稍长，接着就是大段大段的论述，有分有合，有各种修辞手法和叙述手段。说实话，我觉得这斯的功力跟我们那的大领导有得一拼，有好几次当他说完最后一句“我想说的就是这些”后，我都有种习惯性的想要鼓掌的冲动。
     
     跟野鹤聊得最来的当然是远方，认识他的人都会承认，远方的头脑确实是好，说话不仅逻辑严密，情理并重，而且很多观点、想法都能独树一帜，发人所未发。他的涉猎也颇为广泛，不管跟他说上什么话题，总是能谈笑自如。跟他坐一辆车的话，不愁聊不到一块儿来。
     
     要说聊天的话，素静也是一把好手，做老师的她喜欢讲故事，常常能讲得声情并茂，引人入胜。特别是这次刚刚骑行西藏归来，肯定会有好多好多的精彩等着和大家一起分享。很佩服她，只要有梦想，就敢去努力的实现，像我这种胆小鬼，也就能在健身房里骑骑单车罢了。
     
     说到梦想，自然想起了被刺卡到的猫，这个女孩子更是令人咂舌，在大学里好好的做着老师，突然有一天觉得生活没意思，就一个人跑到云南流浪去了。转了一大圈，还觉得不过瘾，干脆在昆明找了份工作，一切从头开始。她比我大了4岁，又是个女孩，却比我勇敢坚强得多了，我心烦意乱了，也就窝在办公室里写些乱七八糟没人看得懂的东西发发牢骚，真被人问起了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     
     还有苏蕾，上次去大化走访天使班，是我带着她跟猫去的，说是我带，实际她两做得比我好多了。她在电视台工作，平时特忙，隔三差五的就得下乡上山采访，估计走过的山路跟莫老大都有得一拼了。上次跟她吃了个午饭，发觉黑了好多。她跟猫虽然都只参加了一次活动，却都很挂念着山里的孩子，每次听说我们要去走访，就让我帮着捎些东西。
     
     说起来，流年也有很久没回来参加活动了，他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那句“我很忙，我真的非常的忙”，接着就开始跟我们说起他工作中遇到的各种荒诞可笑又恼人的事。看着他那副少年老成认真严肃却又欲哭无泪满腹伤悲的样子，你肯定会忍俊不禁。流年，大家都知道你很忙，不过偶尔也回来看看嘛，你不在，我们开谁的玩笑去？
     
     流年遇着了虫虫，是一定会对掐的，先是你一句阿姨我一句大叔的揶揄，接着就是挑各种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互相抬杠。流年语速快，噼里啪啦的像机关枪，虫虫声音尖细，时不时的会高八度的飙上几句“矮油”、“为什么涅”、“为什么又是我”“我告诉你好咩”。斗到最后，多半是虫虫不敌，音调也渐渐低了下来，整个人像极了动画片里每次到最后都失败的反派角色。所以她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大伙开玩笑的对象，有他两在，整个车厢里都会充满了笑声。
     
     啊滚这丫头也很爱笑，不过是喜欢笑别人，她若在车上的话，肯定会左一句领导右一句老大的开始挤兑我跟野鹤，厚厚的黑框眼镜下堆满了坏坏的笑，长长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窄窄的缝。她的口头禅是“的咧，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”。有几次被调侃得气急了，装装样子吓唬吓唬她，她便会尖声高叫：“你就这样子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生啊”，样子装得极为委屈悲伤，可你若被唬住了道歉，她转眼又会露出坏坏的笑。
     
     如果云朵朵跟啊滚凑在一起的话，多半就要开始计划回去晚上的腐败活动了，是青云美食还是广雅菜市？哪家的烤鱼吃一斤送一斤了，哪家的汤圆大得吃两个就饱，哪家炒螺又好吃又便宜？云朵朵这个辣妈都如数家珍。讨论完了后就开始大肆拉人：“有谁晚上要去聚餐啦，野鹤请客啊”。野鹤赶忙一脸黑线地跳出来澄清：“AA，AA，AA，我都还没发工资那，你们这帮淫”。
     
     说到吃东西不得不提到榆棂MM，学佛的女孩子总是显得有些与众不同，她不仅斯文大方，说话总细声细气的，还做得一手清新淡雅的好菜，最难得的是还会亲手制作各式点心，什么月饼啊、布丁啦还有蛋糕哇全都不在话下。要不是住的离她实在有点远的话，真想常常去她家蹭饭吃。
     
     同榆棂一样学佛的还有被猪亲过，她的名字应当可以拿个最有创意奖吧，虽然她总不乐意我们这般叫她。她跟榆棂一般，都超有慈悲心肠，路上见到有小动物死了，都会停下来念上几遍往生咒。有一次她去放生，发现有一条鲤鱼已然去世，内疚得便都哭了。相比榆棂的慧心内秀，她比较的天真浪漫，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还保留着小孩子的心性，看到了好看的风景好玩的物事，便会开心得旁若无人的大呼起来：“好漂亮啊”。
     
     我侧头看了看窗外，碧水映青山，白云遮浩日，风景依旧美丽，可是却有点儿审美疲劳了。真想跟身旁学生模样的男生随便聊聊，却又始终难以启齿，没办法，性格太过懦弱优柔了。说起来惭愧，野鹤给我安了个外联的工作，大半年下来，名片跟三折页发了无数，也就只鼓动得几个朋友捐了些文具跟旧书，相比之下天使就厉害得多了，她一个人就拉了3个同事加入麦田，其中的果粒橙还跟着参加了上次的走访活动。天使平常也是个温婉文静的女孩，不过如果跟果粒橙她们几个闺蜜同车的话，一定会叽叽喳喳地聊个没完，时不时的迸发出一阵叮叮当当风铃般的笑声，总角之宴，言笑晏晏，女孩子们谈笑的乐趣，男生是很难明白的。
     
     当然男生也自有自己的乐趣，七怪、狼湖、鬼狼三人两两间是同学、同事，聚在一起肯定会有说不完的话题，从NBA到欧冠，从机械工程到电子竞技，10个小时的车程，对他们来说可能还是太短了。
     
     车程过半，午后骄阳炙烤着车皮，让人不禁有些昏昏沉沉，不过想着今天就能看到上次做好的桌椅，心中还是有些激越。80多套桌椅，在其它地方可能不算些什么，对柳麦来说可绝对是个大手笔。总想找个机会听听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聊当时的故事和感受，却始终未得其便。Leon就经常批评我，说我凡事想得太多，什么都放不下，爱钻牛角尖。他自己是从来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神态的，不管什么事，放到他面前都是小事一桩，不值一提。很想学他这般万事不萦于怀的淡定与成熟，却始终未晓其中三味。
     
     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这么多麦友，没提到的当然还有很多很多，华总、双木跟天啸平日里见得不多，需要帮忙的时候却总是能够及时出现；华语是个爽朗大方的女孩子，经常会像男生般拍拍你的肩膀；我老是把艳子记成了燕子；宝姐每次参加活动都会带上女儿小宝；雪暗香身形苗条，用电车载她时几乎感觉不到重量；布鲁斯从来没在人前露过面，却总是默默的买上好些东西让我走访时给孩子们带上；锁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，有时还带着几分诗意；夏日却是个急性子，问你个问题你还没想好她便先把自己的答案给说出来了；倪儿、奇瓦瓦、高林、杨小敏、韦春妮都还是学生，还保留着学生们的纯真、快乐和伤悲；还有身在外地的柳州麦友妞妞、葱头、九联红袖、坏蛋乖乖以及乖乖。我真的很庆幸，能够遇到你们大家真好，你们陪我走过青春的日子，也可能会陪我走过人生的全部。曾经有一段时间的生活就是麻木机械的上班下班，加入麦田后渐冻的心才又恢复些许朝气。也许我并非跟每个人都相交甚好，肯定我曾有意无意间伤过一些人，不过，好的，坏的，那都是真正的我。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，我们不大可能永远的待在麦田里，到最后的最后，都会一个个离去，如果到了那一天，如果可以的话，希望我们都能记住彼此的好，记住曾经一起的欢笑。有时候想想，也许做公益真的没有那么难，当年野鹤一个人就把融水两个乡的上百床棉被给发了，只要有心，我们每个人都完全可以凭自己做出很好很好的事，帮助很多很多的人，但是，只有我们大家聚在一起了，才是麦田。

一剑飘萍

一路无话，车行到了良寨，蒙校长已经安排了贾老师来接我，从这里到培洞还得坐上40多分钟的摩托，车是贾老师15岁的儿子开的，山里的孩子虽然内向腼腆，却比大多数同龄的城里孩子懂事能干得多。

     上次来时坐的是小面包，这回坐上摩托，才真正感受得到山路的崎岖艰难。下小河的那个大坡时，小贾只略微减速，便冲到了对面坡顶。我不禁夸上一句：“小兄弟你车技真好。”他用略带羞涩的声音回我：“没有，我刚刚学会的，第一次开这样的路。”

     “……”

     小兄弟你不用这么谦虚的，会吓死人的。。。

     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，天渐渐黑了下来，两个人也慢慢的都不说话了，路上不时有碎石子卷进车轮又被弹飞出来，铮铮的声音夹杂在发动机的轰鸣中，更显得山谷清幽寂寥。来往经过的摩托车相互间都会摁上一声喇叭，既是提醒，也是招呼。远处黑黢黢的山腰上零星亮着几点灯火，给人种星光的错觉。劲风吹得身上凉飕飕的，却又很是舒服，甚至有种不管开到哪里，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好了的念头。第一次感觉与大山是如此的亲切，仿佛正驶向她遥远深邃的眼眸。

     车到时，已近8点，蒙校长一家还没吃饭，显是为了等我。此外还叫来了书记和另一位蒙老师，说是教师节一起聚聚，实在是不好意思。我把带来的月饼切成小块，分给屋里的小朋友们，孩子们都很开心，还摆出各种造型让我帮着拍照。





     桌上意思着喝了几杯啤酒，一路颠簸累了，很快就醉了。整日坐车的疲惫、酒醉的晕眩和痛苦的失眠纠缠在一起，突然想起了一位好朋友日志里的话：“我能伤害到的只有离我最近的人，如果我的某些情绪还能够影响到你，那么你一定是我亲近的人吧。可为何如此自私，我常常伤害到这些最亲近的人。那些与我不相干的人，不管对我做出多大的伤害，都不曾让我往心里去。总而言之，我们能伤害的或被伤害的，只有是离我们最近的人。我们的生活因为彼此的存在，而发生了改变。一个对你来说重要的人，一定会对你有所影响的。”

     当真是如此吧。

     第二天一大早，蒙校长就带我到了老寨，这次专门带来了时钟和娃娃。蒙校长和钟老师都很高兴，立马张罗着把钟给挂了上去。
     用手拨动的纸钟，终于可以休息了。





     钟老师那穿着民族服饰的的小孙女，显得分外可爱，忍不住亲了亲。





     接着上到了培洞小学，上次运来的桌椅已经全部放了进教室去，暖暖的阳光透过残缺的窗棂落在金色的字迹上，无数的尘粒在其中游弋飞舞。摩挲着光滑的桌身和椅背，我仿佛能看到麦友们进出忙碌的身影，感觉到她们欢娱的笑容。真庆幸我能来了，在我们都最年轻的时刻，在这盛夏时节，你我曾抬头望见的是同一片天空，不管晴天、雨天，走过的是同一片土地，无论崎岖、平坦，这算不算是一种幸福与安慰。

     对了，361，我没时间去培柳了，不过我帮你带了个篮球过去，交给了那边的老师，记得，你欠我一个球，下次我想到了什么地方，也让你帮忙捎个过去。


     
     返程的途中，顺道去融水关爱协会看了看，这里出了一些事，10多位本该上小学的孩子因为户口不在本地，被迫要回到家所在的村子里上学，可是她们中的很多人家里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，薛院长苦恼了很久很久，想尽了一切办法，最终还是无法解决。所幸的是，孩子们都还很健康快乐，生活也许真的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，它也有好多好多的缺点，但这就是浩瀚真实的人生吧。



     “阳光能拨开阴霾，折翼的蝴蝶是否能翩翩起舞，看见希望......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——喜欢卡农的小云天使

     回去的车上，还说一个人，如果你们大家在身旁的话，一定有很多东西可以分享。我脑子不是太好使，有的时候干脆懒得去想，我不喜欢去组织、策划，只喜欢跟在队伍中间，大伙儿干什么便跟着一起干，有谁需要帮忙便走到最前面。有朋友说我们去过的一些地方不需要帮助，说我们的有些做法太过浪费，我都不想听，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，我只想咬着牙，跟着大伙一起走。至少，不管是哪里的小朋友，收到礼物和棒棒糖时，都会笑得很开心的。

     旅行结束了。
     我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当中。
     下周依然有很多的报表要做，报告得交。
     每天的生活依然会紧张、忙碌而充实，
     依然会面临选择或者选择逃避。
     有时候明明晓得该当问候一下朋友们，却会选择不去打扰。
     柔荑不递红手绳，十六年前身已嫁。
     让我们且自飘零，各安天涯。

     成熟的人可以为崇高的理想而卑贱地活着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——《麦田守望者》。

刚子哥

好文采。。。。。

刚子哥

LZ辛苦了。。。。

361我来也

哇，一剑你这个家伙很会骗眼泪嘛！！！！
终于记得带钟表了！
也谢谢你记得我的篮球，恩，我欠你的，以后不管多少个，只要叫一声我一定带到！！！

品茶

好文采，朴实，动人。LZ也辛苦了。

孤独的牧羊人

好文采，朴实，动人。

丫丫baby

楼主好文采，记录的那么细腻，内心被你触动到了...我这个一直想走访，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的小麦苗，感到非常惭愧而又羡慕。有机会一定要参加...

1975开心就好

认真拜读了，文采真好。很感人的哦！

1975开心就好

真情实感的表达！

云朵朵·

去的时候怎么不通知我下呢？我还想给莲花带相片过去呢

素静

呵呵，写得很感人，我打算写在2周年来临之际写一篇煽情帖，你抢先一步啦，偶继续催泪！

云朵朵·

你昨天晚上在单位通宵？要不怎么会更早在单位写帖？

90的

好感动啊！！！！！！！

岜恒

真有心

一片麦田

只有亲身走访过的人，才知道楼主的心里感受。
回忆 是另一种成长
释怀 是生命的升华

认真的读了两遍，看似一个人的旅行，其实你不孤独，因为你心里装有很多人……

放飞理想

朴实的文字，真情流露，“我不喜欢去组织、策划，只喜欢跟在队伍中间，大伙儿干什么便跟着一起干，有谁需要帮忙便走到最前面”，哈哈，我也是懒人

神舟一号

拜读了，好文采，感到中...................

唐三藏

写的很好 很好
  学习

小维小维

呵呵，写得真好。。。被感动了